薛紫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,眼睛里却殊无笑意——如果……如果让他知道,八年前那一张荟萃了天下奇珍异宝的药方,原来只是一个骗局,他又会怎样呢?
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”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
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是,是谁的声音?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!
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。
旋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。
“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!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!
重新戴上青铜面具,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!
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——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“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。
“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!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“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。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……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
此起彼伏的惨叫。
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,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,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?而秋水,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!
“忽然间,雪中再度浮现了那个女子的脸,却是穿着白色的麻衣,守在火盆前恨恨地盯着他——那种白,是丧服的颜色,而背景的黑,却是灵堂的幔布。她的眼神冰冷得接近陌生,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敌意凝视着他,将他钉在原地。……”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。
居然敢占我的便宜!看回头怎么收拾那家伙……她气冲冲地往前走,旁边绿儿送上了一袭翠云裘:“小姐,你忘了披大氅呢,昨夜又下小雪了,冷不冷?”!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