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“当年那些强盗,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,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,“烧了房子,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,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,被封了记忆,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
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。
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!”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!
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
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,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,“霍七,当年你废我一臂,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!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!”。
“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!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旋瞳握着沥血剑,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,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——怎么回事……怎么回事?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,影响到自己了?。
“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!
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
“那一刻,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,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,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。!
“是、是瞳公子!”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,脱口惊呼,“是瞳公子!”。
“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“看这个标记,”卫风行倒转剑柄,递过来,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!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“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“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!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。
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。
“值夜的丫头卷起了帘子,看到冷月下伏在湖心冰上的女子,对着身后的同伴叹气:“小晶,你看……谷主她又在对冰下的那个人说话了。”。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……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
结束了吗?没有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“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!
“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。
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。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!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