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!”
瞳剧烈地颤了一下,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,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,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。
整整冥思苦想了一个月,她还是无法治愈那个孩子的病,只好将回天令退给了他们。然而抵不过对方的苦苦哀求,她勉强开出了一张药方。然后,眼前的这个男子就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浪迹和奔波。!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
对方还是没有动静,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,死死钉住了他。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““好得差不多了,再养几天,可以下床。”搭了搭脉,她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,敲着他的胸口,“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,动不动还被揍成这样——你真的有自己号称的那么厉害吗?可别吹牛来骗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女人啊。”!
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。
旋“明介,你从哪里来?”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,语音低沉温柔。。
“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,便不再多耽搁,重新掠出车外,长鞭一震,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,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?!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!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瞳术?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?!。
“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,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——。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。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!
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。
“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?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?那个女医者,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?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,而她却非要将那些东西硬生生塞入他脑海里来!!
“算了。”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,微微摇头,“带他走吧。”。
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薛紫夜还活着。……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
在他苦痛地抱头大叫时,她握住他肩膀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;
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,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,沉默了片刻,开口: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,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,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“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“多么可笑……被称为“神医”的人,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。……”
“然而其中蕴藏的暗流,却冲击得薛紫夜心悸,她的手渐渐颤抖:“那么这一次、这一次你和霍展白决斗,也是因为……接了教王的命令?”。
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!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