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可怕吧？”教王背对着她，低低笑了一声，“知道吗？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哈，哈！太晚了……太晚了！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，声音逐渐微弱，缓缓倒地，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

    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，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，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，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。

    “八年了，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，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，执手相望，却终至无言。！”

    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，在这一刻后，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，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
    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！

    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，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
    遥远的北方，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，呼啸如鬼哭。。

    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怔，笑：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。他颓然无声地倒地。。

    旋那里，和獒犬锁在一起的，居然还有一个人！。

    “瞳的眼眸沉了沉，闪过凌厉的杀意。！

    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！

    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，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

    “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：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，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！

    暮色里，寒气浮动，云层灰白，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，抖开却是一袭大氅，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：“就算是神医，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，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，可曾恨我？如果不是我，她不会冒险出谷：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，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
    妙水哧地一笑，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：“这个啊，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
    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，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！

    “大家上马，继续赶路！”他霍然翻身上马，厉叱，“片刻都不能等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雅弥点了点头，微笑道：“这世上的事，谁能想得到呢？”！

    他紧抿着唇，没有回答，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
    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，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，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。……

    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，手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，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，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，“这样就好了，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，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
    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“瞳？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，手不离剑。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昨天就去了春之庭的藏书阁，”霜红努力运气想冲开穴道，可瞳的点穴手法十分诡异，竟是纹丝不动，“她吩咐过，要我好好照看明介公子——她几日后就出来。”。

    那是善蜜王姐？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，怎么会是善蜜王姐！！

    “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秋水？是秋水的声音……她、她不是该在临安吗，怎么到了这里？。

    “想要死？没那么容易，”妙水微微冷笑，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，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，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，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，一直到死为止。”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！

    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，霍地低头：“薛谷主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