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要死?没那么容易,”妙水微微冷笑,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,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,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,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,一直到死为止。”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,盘膝坐下,开始了真正的治疗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!”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!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。
她抬起头来,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,轻声道:“只不过横纹太多,险象环生,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。
““十二年前的那一夜,我忘了顾上你……”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,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,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,“对不起……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,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……我、我对不起你。”!
“风。”教王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沉沉开口。。
旋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。
““爷爷,不要挖明介的眼睛,不要!”忽然间有个少年的声音响亮起来,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阻拦,“求求你,不要挖明介的眼睛!他不是个坏人!”!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!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
“教王的那一掌已然到了薛紫夜身前一尺,激烈浑厚的掌风逼得她全身衣衫猎猎飞舞。妙风来不及多想,急速在中途变招,一手将她一把拉开,抢身前去,硬生生和教王对了一掌!!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——没人看得出,其实这个医生本身,竟也是一个病人。!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“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!。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。
“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,一里,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,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,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,无法呼吸,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。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。
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,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……
薛紫夜微微笑了起来——已经不记得了?或许他认不出她的脸,但是她的眼睛,他应该还记得吧?
银衣杀手低头咳嗽,声音轻而冷。虽然占了上风,但属下伤亡殆尽,他自己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。这一路上,先是从祁连山四方群雄手里夺来了龙血珠,在西去途中不断遇到狙击和追杀。此刻在冷杉林中,又遇到了这样一位中原首屈一指的剑客!
“喂,霍展白……醒醒。”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,有节奏地拍击着,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,“醒醒。”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,“风,我不明白,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,却甘愿做教王的狗?”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哦……原来如此。”瞳顿了顿,忽然间身形就消失了。!
“她隐隐觉得恐惧,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,退开一步。……”
“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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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光明宫那边,妙水和修罗场的人,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