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。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“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!”
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!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
“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!
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。
旋然而他却站着没动:“属下斗胆,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,过目点数。”。
“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!
永不相逢!!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!
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。
“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!
廖青染点点头: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。
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!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。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
“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……
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,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,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,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!
“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……”
“瞳倒在雪地上,剧烈地喘息,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,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。妙水伞尖连点,封住了他八处大穴。。
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,齐齐一震,躬身致意。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,做了同一个动作:倒转剑柄,抵住眉心,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,然后相视而笑。。
即便看不到他的脸,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!!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