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
    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长长叹了口气，他转身望着窗内，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，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！”

    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醒来的时候，日头已然上三竿。！

    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，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，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，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，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，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，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

    如果你还在，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

    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，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
    “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，”她攀着帘子，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，忽然道，“把龙血珠还我，可以吗？”。

    旋——那么说来，如今那个霍展白，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？。

    “话音未落，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！

    他们都安全了。！

    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？

    “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？！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雪怀，雪怀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？。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！

    在这种游戏继续到二十五次的时候，霍展白终于觉得无趣。。

    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，牛角琢成，装饰着银色的雕花，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，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，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，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，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！。

    ““就算是好话，”薛紫夜面沉如水，冷冷道，“也会言多必失。”！

    她隐隐觉得恐惧，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，退开一步。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，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，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，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，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，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，转瞬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不等她站稳，那人已然抢身赶到，双掌虚合，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
    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，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在飞速下坠的瞬间，薛紫夜脱口惊呼，忽然身子却是一轻！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。

    他忽然觉得安心——。

    “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！

    “两者之间，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你？”他转头看着她，迟疑着，“你是医生？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正着，手里的药盏“当啷”一声落地，烫得他大叫。。

    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！

    “妙风使！”侍女吃了一惊，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，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