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

    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

    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，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，若有所思，“其实，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，你觉得幸福吗？”。

    月下的雪湖。冰封在水下的那张脸还是这样的年轻，保持着十六岁时候的少年模样，然而匍匐在冰上的女子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容颜。。

    “春暖花开的时候，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！”

    “前辈，怎么？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
    门关上了，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，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，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，故有此一劝。可是，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，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？！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薛紫夜脱口惊呼，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

    或许，霍展白说得对，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，应让你早日解脱，重入轮回。。

    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感觉一沾到床，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！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旋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，有些神往，“都带着剑哪！”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为了这个！真的是疯了……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？！！

    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！

    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，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，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，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，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

    “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，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，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，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，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？！

    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，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，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
    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那么快就出来了？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，笑了起来，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，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！

    “就在那时候，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它是极其残忍的毒，会一分分地侵蚀人的脑部，中毒者每日都将丧失一部分的记忆，七日之后，便会成为婴儿一样的白痴。而那之后，痛苦并不会随之终结，剧毒将进一步透过大脑和脊椎侵蚀人的肌体，全身的肌肉将一块块逐步腐烂剥落。。

    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
    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，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！。

    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无言。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……

    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，妙风终于站起身，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。

    原来，在极痛之后，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

    他回过神来，下意识地想追出去，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，眼前骤然黑了下来。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，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，推开她的手，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，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，霍然站起，一起弯腰行礼，露出敬畏的神色，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。

    “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，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，摔落雪地。！

    “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妙风使。”。

    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。

    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，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！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