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!”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!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
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,彼此擦肩亦不相识;而多年后,九死一生,再相逢,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
“求求你。”他却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,立刻抬起头望着她,轻声道,“求求你了……如果连你都救不了他,沫儿就死定了。都已经八年,就快成功了!”。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。
“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!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
旋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!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!
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
“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!
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。
“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很俊?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,挑了挑眉,“真的吗?”。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!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……
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,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,冰冷而俏皮。
车内有人失声痛哭,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,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,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,踏上克孜勒荒原。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。
“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。
“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!
“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……”
“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。
声音一入耳,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,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,和来人打了个照面,双双失声惊呼。。
自己……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?!
“你不要怪紫夜,她已然呕心沥血,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,拿起了那支紫玉簪,叹息,“你知道吗?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,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