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
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。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!”
那一瞬间,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,抱着自己的双肩,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——原来,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,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……。
然而她坐在窗下,回忆着梦境,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,沫儿是否得救,她甚至有一种感觉: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。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。
“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!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旋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!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
“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,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,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?而秋水,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!
薛紫夜眉梢一挑,哼了一声,没有回答。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!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!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
“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,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……
他被扔到了一边,疼得无法动弹,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,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,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,扬长而去。
他知道,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绝对不可以。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!。
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“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“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……”
“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那个……谷主说了,”霜红赔笑,“有七公子在,不用怕的。”!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