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“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!”
湖面上一半冰封雪冻,一半热气升腾,宛如千百匹白色的纱幕冉冉升起。。
他花了一盏茶时间才挪开这半尺的距离。在完全退开身体后,反手按住了右肋——这一场雪原狙击,孤身单挑十二银翼,即便号称中原剑术第一的霍七公子,他也留下了十三处重伤。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他惊讶地看到一贯冷静的她滚倒在酒污的桌子上,时哭时笑,喃喃自语,然而他却什么也听不懂。他想知道她的事情,可最终说出的却是自己的往日——她是聪明的,即便是方才偶尔的划拳输了,被他提问的时候,她都以各种方法巧妙地避了开去。!
她却根本没有避让,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。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,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,利齿噬向她的咽喉。。
旋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。
“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!
是假的……是假的!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,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!!
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
“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!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,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,似乎心里有气:“喏,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?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没钱没势,无情无义,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!真是鬼迷心窍。”。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!
深夜的夏之园里,不见雪花,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,宛如梦幻——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,在园里曼妙起舞,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。。
““相信不相信,对他而言,已经不重要了,”他抓住她的肩,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,“紫夜,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,又能如何呢?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,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,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。
“记住了:我的名字,叫做‘瞳’。”。
“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,低声说:“姐姐,你好像很累,是不是?”!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。
“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,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,漠然地回答,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,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,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……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重新戴上青铜面具,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“一个苍老的妇人拿着云帚,在阶下打扫,忽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。
“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……”
“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
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!
鼎剑阁八剑,八年后重新聚首,直捣魔宫最深处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