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
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。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。
“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!”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“嗯,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,闷闷道,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!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一个苍老的妇人拿着云帚,在阶下打扫,忽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。
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。
“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!
居然敢占我的便宜!看回头怎么收拾那家伙……她气冲冲地往前走,旁边绿儿送上了一袭翠云裘:“小姐,你忘了披大氅呢,昨夜又下小雪了,冷不冷?”。
旋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“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!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!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
“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!!
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,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。
“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,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,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。
顿了一顿,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,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:!
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,铁圈深深勒入颈中,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,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,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,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。
“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,单膝跪在雪地上,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。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“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!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“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……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
薛紫夜忽然间呆住,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。
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,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,“抓住她!”。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!
“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……”
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薛紫夜一惊,撩起了轿帘,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,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!!
十五日,抵达西昆仑山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