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茫然的回答，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

    急怒交加之下，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，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，踉跄着冲了过去，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，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，旋即瘫软在地。

    “瞳！你没死？！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，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，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！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，为什么会是洞开的？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，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？！！”

    她抬起头来，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，轻声道：“只不过横纹太多，险象环生，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！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，推开了她的手，安然道，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，乃是我的荣幸，如何能舍去？”

    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，“今天一早，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他沉默下去，不再反抗，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，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。

    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！

    “呵呵，还想逃？”就在同一时刻，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，一个东西被骨碌碌地扔到了冰上，是狰狞怒目的人头：“还指望同伴来协助吗？呵，妙火那个愚钝的家伙，怎么会是妙水的对手呢？你真是找错了同伴……我的瞳。”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蓦然一惊：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，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。

    “他不敢离远，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，低声问：“还好吗？”！

    一口血猛然喷出，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！

    难道，薛紫夜的师傅，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，竟是隐居此处？

    “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，她蓦然觉得惊怕，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，喃喃：“我救不了她。”！

    “怎么样，是还长得很不错吧？”绿儿却犹自饶舌，“救不救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。

    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？。

    走下台阶后，冷汗湿透了重衣，外面冷风吹来，周身刺痛。！

    奇怪，去了哪里呢？。

    “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，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，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，苍白而消瘦，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，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，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，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！。

    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，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，要看她的造化了。。

    “她狂奔而去，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！

    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

    ——没人看得出，其实这个医生本身，竟也是一个病人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……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
    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

    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，面无表情地发话，眼神低垂，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，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，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
    在她将他推离之前，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，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，轻声道，“你会后悔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，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，拯救他；那么这最后的一夜，就让他来陪伴她吧！。

    “天没亮就走了，”雅弥只是微笑，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，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！

    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，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，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：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？”。

    “光。”！

    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