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。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“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!”
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!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
“快到了吧?”摸着怀里的圣火令,她对妙风说着,“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,西王母居住的所在——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。雪怀说,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,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……”薛紫夜拥着猞猁裘,望着天空,喃喃,“美得就像做梦一样。”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瞳摇了摇头,然而心里却有些诧异于这个女人敏锐的直觉。。
“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!
他追上了廖青染,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,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,气质高华。。
旋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““薛谷主。”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,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,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,迅速将内息送入。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——在这种时候,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?!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!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
“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!
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。
“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。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。
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!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“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“这不是教王!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,竟不是教王本人!!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……
薛紫夜无言点头,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——这些天来,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,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、多少的自责、多少的冰火交煎。枉她有神医之名,竭尽了全力,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。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
在说话的时候,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,挡在薛紫夜身前,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,即便是在宫中遇见,也是丝毫大意不得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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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!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……”
“廖青染嘴角一扬,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,露出小儿女情状: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,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
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。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!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