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

    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，补充了一句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，有些担忧：“她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，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！”

    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！

    他一路策马南下，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

    绿儿跺脚，不舍：“小姐！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

    奇异的是，风雪虽大，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，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，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？妙风说，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？！。

    “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！

    “暴雨梨花针？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，脱口低呼。。

    旋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，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，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！

    “圣火令？！”薛紫夜一眼看到，失声惊呼。！

    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？

    “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，轻声笑了笑，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！

    他微微一震，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：“因为你，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，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，一切，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，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，直透马鞍而出！。

    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，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，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，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？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，“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她隐隐觉得恐惧，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，退开一步。。

    “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！

    荒原上，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，轻而颤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，不是这样的！。

    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，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，急促地呼吸。

    得救了吗？除了教王外，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，这一回，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？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，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，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

    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，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：二十多年后，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，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；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，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
    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。

    “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。

    ““哈，都到这个时候了，还为她说话？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，言辞刻薄，“想不到啊，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，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！”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身上的穴道，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，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，轻轻嘱咐，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，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，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，你听我的话，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看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原来，在极痛之后，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。

    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，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，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，忽然间手腕一翻，指间雪亮的光一闪，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！！

    “光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