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

    薛紫夜伸臂撑住他，脱口惊呼：“妙风！”。

    ——果然，是这个地方？！。

    “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，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？！”

    她叹息了一声：看来，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，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葛生蒙棘，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？独旦！！

    “是啊，”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，笑道，“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，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——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，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。”

    “该用金针渡穴了。”薛紫夜看他咳嗽，算了算时间，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。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，淡然说：“从现在开始，薛谷主应养足精神，以备为教王治病。”

    然而他却站着没动：“属下斗胆，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，过目点数。”。

    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，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，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，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，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。

    “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！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旋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，却都送命于此，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！！

    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！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，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，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，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，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，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，转瞬消失。

    “妙风下意识地抬头，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，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，荒凉如死。！

    握着那颗费尽了心思才得来的龙血珠，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——九死一生，终于是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了。想不到几次三番搏命去硬夺，却还比不上一次的迂回用计，随便编一个故事就骗到了手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
    “风。”教王抬起手，微微示意。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，一步步走下玉阶——那一刹，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，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。妙水没有过来，只是拢了袖子，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，似乎在把风。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！

    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，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，不自禁地痴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默然抱剑，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“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，凝视霍展白，“霍七，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，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，同时，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！

    走到门口的人，忽地真的回过身来，迟疑着。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迷路，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还活着。……

    ——然而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，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，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，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？

    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

    他默然颔首，眼神变了变：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，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！。

    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真是大好天气啊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望着那颗珠子，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，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，他却只是微笑着，摇了摇头：“不必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都想起来了……”他抬起头，深深吸了口气，望着落满了雪的夜，“小夜姐姐，我都想起来了……我已经将金针逼了出来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我想知道，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，“真的杀我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，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，怕失去先机，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！

    黑暗里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