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！”薛紫夜霍然站起，失惊。

    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，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，脱口：“秋水！”

    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：“虽然，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，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冻硬了，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，又扔过来一个酒囊，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，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……不……啊！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，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，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，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！！”

    他缓缓跪倒在冰上，大口地喘息着，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。

    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！

    翼一样半弧状展开，护住了周身。只听“叮叮”数声，双剑连续相击。

    薛紫夜蹙眉：“我不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，咳嗽着，忽然喃喃低语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笑了起来：“当然，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，苦笑：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，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，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，再无难题——不料，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，也只能自刎于此了！”！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旋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
    “第二日日落的时候，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，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！

    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，浑若无事。！

    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，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，逐渐隐没。

    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！

    “听话。一觉睡醒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，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，喃喃说着，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，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，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
    追电被斩断右臂，刺穿了胸口；铜爵死得干脆，咽喉只留一线血红；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，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，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。

    那么多年来，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，从未动摇过片刻。！

    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，便不再多耽搁，重新掠出车外，长鞭一震，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，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？。

    “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那里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，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！

    他说你一定很好看。。

    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
    ““小夜……”站在冰上的人回过身来，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提灯女子，忽然叹息了一声，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，发出了一声低唤，“是你来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……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

    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？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，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，两个人的背影，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。

    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
    “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“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，颓然坐倒，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，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，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，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。

    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，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！

    “位于西昆仑的大光明宫是中原武林的宿敌，座下有五明子三圣女和修罗场三界之分。而修罗场中杀手如云，数百年前鼎剑阁的创始人公子舒夜便是出自其门下，修罗场百年来精英辈出，一直让中原武林为之惊叹，也视其为极大的威胁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，无声无息透入土地，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。

    疾行一日一夜，他也觉得有些饥饿，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。

    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，冷冷道，立刻想把门关上，“佛堂已毁，诸神皆灭，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