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北的漠河，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，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。

    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！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，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，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，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

    她平复了情绪，缓缓起身出轿，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，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，浩浩荡荡，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。

    瞳低低笑了起来：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。

    “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！”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微微一怔。！

    “哟，还能动啊？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，“看脸色，已经快撑不住了吧？”

    看他的眼睛？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：瞳术！

    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
    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，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，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，低低道。！

    风大，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，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
    旋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，不敢分解一句。！

    地上……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，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
    “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，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，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，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？如今的他，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！

    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，幽然神秘，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，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，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，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，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
    “春暖花开的时候，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，眼神冷定，如逆转生死的神。。

    “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，瞳忽地冷笑起来，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。

    声音一入耳，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，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，和来人打了个照面，双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！

    她微笑着望着他：“霍七公子，不知你心底的执念，何时能勘破？”。

    “咕咕。”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，脚上系着手巾，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，发出急切的鸣叫，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。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信息，然而它的主人，却已经不在此处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下一个瞬间，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，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，避开了那只手，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！”想也不想，一个字脱口而出，嘶哑而狠厉。。

    她排开众人走过来，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：“那我看看。”……

    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，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，不自禁地痴了。

    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大家上马，继续赶路！”他霍然翻身上马，厉叱，“片刻都不能等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
    “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。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，勒入他的肌肤，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。。

    “没事，风行，”廖青染随口应，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好险……喀喀，”她将冰冷的手拢回了袖子，喃喃咳嗽，“差一点着了道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修罗场里出来的人，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。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，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。有时候，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，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，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——。

    一个苍老的妇人拿着云帚，在阶下打扫，忽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。

    烈烈燃烧的房子。！

    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，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