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”
明白了——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,前往药师谷。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教王脸色铁青,霍然转头,眼神已然疯狂,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!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“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!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旋飘着雪的村庄,漆黑的房子,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……到底……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,才产生了这些幻觉?。
“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!
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“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!
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,他全身颤抖地伏倒,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在一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。他倒在冰川上,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!。
“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!
“人生,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,其实应该是好事呢……”。
“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。
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。
“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!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。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“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,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,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,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:明亮,温柔,关怀,温暖……黑白分明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……
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
“可是,”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,“谷主的身体禁不起……”
妙风站着没有动,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“血封?瞳一震:这种手法是用来封住真气流转的,难道自己……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!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……”
“妙火点了点头: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?”。
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,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,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。。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!
自从他被飞针扎中后,死人一样地昏睡了整整两天,然而醒来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,榻边的小几上只放了一盘冷了的饭菜,和以前众星捧月的待遇大不相同。知道那个女人一贯做事古怪,他也不问,吃饱了就睡,睡醒了又吃,闲着的时候就和雪鹞做做游戏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