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垂头沉默。

    “明介……”她第一次有了心惊的感觉，有些不知所措地将他的头抬起放在自己怀里，心中喃喃——明介，如今的你，已经连自己的回忆都不相信了吗？

    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
    “喂，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？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，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，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，“老实说，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？只有一面回天令，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，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！”

    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！

    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，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

    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

    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
    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，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有风，没有光，关着的话，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。”她笑着，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，“你要慢慢习惯，明介。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。”！

    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无言点头，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——这些天来，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，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、多少的自责、多少的冰火交煎。枉她有神医之名，竭尽了全力，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走了，霍展白也走了。！

    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！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
    “原来，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，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，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，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？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！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，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，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！

    “哈，都到这个时候了，还为她说话？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，言辞刻薄，“想不到啊，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，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！”。

    “闭嘴！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，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，飞身扑过去：“徐重华，你无药可治！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
    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？

    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，蹙眉：“究竟是谁要看诊？”

    所以，落到了如今的境地。。

    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，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，一丝的光透过竹帘，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，傲然回答：“一言为定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喃喃着：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，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，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！

    “瞳哼了一声：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
    她抓住了他的手，放回了被子下：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！

    唯有，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，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