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
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,便不再多耽搁,重新掠出车外,长鞭一震,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,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?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“嗯。”妙风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,左脚一踏石壁裂缝,又瞬间升起了几丈。前方的绝壁上已然出现了一条路,隐约有人影井然有序地列队等候——那,便是昆仑大光明宫的东天门。。
“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!”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!
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
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“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旋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!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!
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
“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!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“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!
薛紫夜站起身,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,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。。
“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“是、是瞳公子!”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,脱口惊呼,“是瞳公子!”!
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“妙空!”他站住了脚,简短交代,“教中大乱,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!”。
“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。
“来!”……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,此刻中了剧毒,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,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,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
“赤立刻化为一道红光,迅速跃入了雪地,闪电一样蜿蜒爬行而去。随之剑柄里爬出了更多的蛇,那些细如线头的蛇被团成一团塞入剑柄,此刻一打开立刻朝着各个方向爬出——这是昆仑血蛇里的子蛇,不畏冰雪,一旦释放,便会立刻前去寻找母蛇。……”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她望着雪怀那一张定格在十二年前的脸,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,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——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,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。!
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