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
    这、这是怎么回事！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，跳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。

    “是！”大家惴惴地低头，退去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！”

    是的，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，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！

    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。八剑一旦聚首，所释放的力量，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？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

    他的心口，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。。

    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，开口：“渡穴开始，请放松全身经脉，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，从袖中摸出一物，恭谨地递了过来，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，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，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，但凡任何要求，均可答允。”！

    看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
    旋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黑暗里，眼睛牢牢地贴着送饭的口子往外看，孩子用力摇晃着锁链，爆发出了怒吼：“我要出去！放我出去！快放我出去！该死的，放我出去！”！

    风大，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，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！

    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

    “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，吐出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
    “剑插入雪地，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，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，迅速扩了开去，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！。

    “瞳！你没死？！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，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，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！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，为什么会是洞开的？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！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：是该叫醒他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，吐出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，簌簌一声响，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，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，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！

    “喀喀……抬回谷里，冬之馆。”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，轻声吩咐道。。

    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，在湖的另一边，风却是和煦的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体温还是很低，脸色越发苍白，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，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，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，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，气息逐渐微弱。。

    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……

    瞳的眼神微微一动，沉默。沉默中，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，将她打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就为那个女人，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，拔起了剑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，睁开了眼睛：“非非……我这次回来，是想和你说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施施然点头：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，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跟在她后面，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
    空荡荡的十二阙里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！

    “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，他在玉座面前跪下，深深低下了头，“属下前去长白山，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，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。

    妙风脸色一变，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，只是低呼：“薛谷主？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