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。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,他侧头看了一眼,忽然间霍地坐起——闪电般地伸出手来,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!
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!”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。
“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,但是一念及此,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!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旋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“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!
假的……那都是假的。!
然而,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,却让她瞬间怔住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“属下……”正面相抗了这一击,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——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,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,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!。
““小夜姐姐……那时候我就再也记不起你了……”他有些茫然地喃喃,眸子隐隐透出危险的紫色,“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……杀了无数的人。”。
结束了吗?没有。。
“呵,我开玩笑的,”不等他回答,薛紫夜又笑了,松开了帘子,回头,“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“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。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。
“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!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“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,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。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,便只好安静下来。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,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,忽然发现他。
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……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,平安落地。只觉得背心一麻,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。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“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……”
“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一路上,风渐渐温暖起来,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。。
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!
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