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来不及多想，一把抓起墨魂剑，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
“滚！等看清楚了，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，根本是不能看的！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然而妙风并无恐惧，只是抬着头，静静看着妙水，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？很好，很好……事到如今，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，倒也是干脆。。
“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，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，仔细地辨认着。！”
妙水一惊，堪堪回头，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！。
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，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，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！
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
“光。”
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，似是无意，“怎么掉进去的？”。
“有医生吗？”他喘息着停下来，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，“这里有医生吗？”。
“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，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，似是听不懂她的话，怔怔望向她。！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旋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，冷笑道：“还问为什么？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，我既然独占了你，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，为他人所有？”。
“怎么可以！！
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，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！
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，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——但事关天下武林，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，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。
“一轮交击过后，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，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！
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：“霍七公子，不知你心底的执念，何时能勘破？”。
妙风怔了许久，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，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，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，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，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，苍白而安详，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“嗯？”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，蹙眉，“怎么？”！
“啊……”不知为何，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，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。。
“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，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，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，他觑了一个空当，右手电光一样点出，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。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，瞳忽地冷笑起来，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。
“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，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！
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，缓缓举起了手，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，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，日圣女乌玛被诛，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，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！”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。
“地面一动，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，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，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，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……
“光。”
话音未落，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，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，颤声呼：“秋水！”
紫夜，我将不日北归，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“薛紫夜猝不及防，脱口惊呼，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。
“她怔了怔，终于手一松，打开了门，喃喃道：“哦，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？”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，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！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……”
“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临夏祖师……薛紫夜猛地一惊，停止了思考。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！
瞳的手缓缓松开，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