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!”
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,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,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,不发一言。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!
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
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。
旋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。
“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!
奇怪,去了哪里呢?!
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
“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!
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。
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得了准许,他方才敢抬头,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,忽然忍不住色变。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。
““嚓”,轻轻一声响,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,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!。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!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“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
“啊,我忘了,你还没解开血封!”薛紫夜恍然,急道,“忍一下,我就替你——”……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
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
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,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——他嗜酒,她也是,而药师谷里自酿的“笑红尘”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,所以八年来,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,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。。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“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,“八年来,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?”。
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!
“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……”
“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