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!”
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!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
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。
他想转头,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。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,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,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,馥郁而浓烈。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!
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。
旋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“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!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!
——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!
“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!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“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!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然而十三岁的他来不及想,只是欢呼着冲出了那扇禁闭了他七年的门,外面的风吹到了他的脸上,他在令人目眩的日光里举起了手臂,对着远处嬉戏的同村孩子们欢呼:“小夜姐姐!雪怀!我出来了!”。
“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,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。!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。
““薛谷主放心,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,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,柔媚地笑着,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,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,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,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。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……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。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“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。
“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。
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!
“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……”
“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!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