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，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“回来了？”她在榻边坐下，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
    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，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
    “然后，径自转身，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。！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，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点点头：“妙水使慢走。”！

    “年轻时拼得太狠，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，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，拜月教也不再挑衅，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，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

    “女医者，你真奇怪，”妙水笑了起来，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，饶有兴趣地发问，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？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，还要救他呢？”

    “咕？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，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，叼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！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要价高，是为了养活一谷的人——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或是孤儿吧？”他却继续说，唠唠叨叨，“我也知道你虽然对武林大豪们收十万的诊金，可平日却一直都在给周围村子里的百姓送药治病——别看你这样凶，其实你……”。

    旋“让它先来一口吧。”薛紫夜侧头笑了笑，先倒了一杯出来，随手便是一甩。杯子划了一道弧线飞出，雪鹞“扑棱棱”一声扑下，叼了一个正着，心满意足地飞回了架子上，脖子一仰，咕噜喝了下去，发出了欢乐的咕咕声。。

    ““雅弥！”薛紫夜心胆欲碎，失声惊呼，“雅弥！”！

    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，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！

    瞳猛地抬头，血色的眸子里，闪过了一阵惨厉的光。

    “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！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，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
    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
    “瞳呢？”她冲口问，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！

    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，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，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，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在一侧望着，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？瞳已然不再反抗，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，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！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可是，宁婆婆说谷主、谷主她……”小晶满脸焦急，声音哽咽，“谷主她看了一天一夜的书，下午忽然昏倒在藏书阁里头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！

    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，反复摩挲，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，定定看着妙风，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，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
    在那一瞬间，妙风霍然转身！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错了。。

    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，懵懂地出来，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，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，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，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，一反平时的暴躁，走上去伸出手，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

    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只是微笑。

    瞳的手缓缓松开，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。

    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！

    “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是一个年轻男子，满面风尘，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，全身沾满了雪花，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，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，看不清面目，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

    一边说，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，呈上。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，“看来，你们教王，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！

    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