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“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!”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
已经是第几天了?。
永不相逢!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!
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旋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!
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
“笛声是奇异的,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,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。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,发出深深的叹息;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,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。欢跃而又忧伤,热烈而又神秘,仿佛水火交融,一起盛开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!
“不错,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,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,自然有的是时间!”妙火抚掌大笑,忽地正色,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,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,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,还问起你了!”。
“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!
“王姐。”忽然间,他喃喃说了一句,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,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“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……
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
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“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——四面冰川上,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!。
秋水音听闻丈夫噩耗而早产,从此缠绵病榻,对他深恨入骨。!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……”
“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“呵,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,冷笑起来,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