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
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”
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。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!
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
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“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!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旋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,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!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,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,一分一分地推进,生生插入了喉间,将自己的血肉扭断。。
“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,喃喃,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!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“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!
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,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,”薛紫夜抬起头,对他道,“快马加鞭南下,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。
“薛紫夜望着他。。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?!
霜红在一旁只听得心惊。她跟随谷主多年,亲受指点,自以为得了真传,却未想过谷中一个扫地的婆婆医术之高明,都还在自己之上!。
“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““呵。”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,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,“弟弟?”!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……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最终,她醉了,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。
“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““一两个月?”他却变了脸色,一下子坐了起来,“那可来不及!”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!
“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……”
“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!
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