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。
“谷主一早起来,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。”小晶皱着眉,有些怯怯,“霍七公子……你,你能不能劝劝谷主,别这样操心了?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。”。
“大光明宫那边,妙水和修罗场的人,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——!”
外面的笑语还在继续,吵得他心烦。她在和谁玩呢?怎么昨天没来和他说话?现在……外头又是什么季节了?可以去冰河上抽陀螺了吗?可以去凿冰舀鱼了吗?都已经那么久了,为什么他还要被关在这里?。
他继续持剑凝视,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,鬼魅不可方物。!
鼎剑阁的八剑里,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,一路拔剑的同时,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
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
妖瞳摄魂?!只是一刹那,她心下恍然。。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“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旋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“七星海棠?妙风微微一惊,然而时间紧迫,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,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,重新打包,交给门外的属下,吩咐他们保管。!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!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
刺痛只是一瞬,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!。
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,妙风拂了拂衣襟,行了一礼。。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!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“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要把拄剑勉强站立的他吹倒。搏杀结束后,满身的伤顿时痛得他天旋地转。再不走的话……一定会死在这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冷杉林里吧?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……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
绿儿红了脸,侧过头哧哧地笑。
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。
明白了——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,前往药师谷。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“不过,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,眼神严肃,“事情不大对。”!
““喀喀,没有接到教王命令,我怎么会乱杀人?”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,只是咳嗽着苦笑,望了一眼薛紫夜,“何况……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……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,又怎么会……”……”
“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。
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!
“哈……嘻嘻,嘻嘻……霍师兄,我在这里呢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