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何?”只是一刹,他重新落到冰上,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“对于医者而言,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!”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!
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
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。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“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,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:!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旋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。
“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!
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!
——是的。那个少年,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,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。所以,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。
“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!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“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。
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外面的雪在飘,房子阴暗而冰冷,手足被钉在墙上的铁索紧锁,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。!
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。
“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!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“然而,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,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,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,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。。
“追!”徐重华一声低叱,带头飞掠了出去,几个起落消失。……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
“霍公子,快把剑放下来!”霜红看到瞳跌倒,惊呼,“不可伤了明介公子!”。
然而被长老们阻拦,徐重华最终未能如愿入主鼎剑阁,性格偏狭激烈的他一怒之下杀伤多名提出异议的长老,叛离中原投奔魔教大光明宫。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“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!
“然而不知为何,八年来南宫老阁主几度力邀这个年轻剑客入主鼎剑阁,却均被婉拒。……”
“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瞳术!所有人都一惊,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,终于动用了绝技!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