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风行眼神一动，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，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，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，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从今天开始，徐沫的病，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
    “说到最后一句，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，转瞬消散。！”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她大吃一惊，“站住！”。

    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！

    黑暗里，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，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，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！放我出去！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
    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，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，身子一软，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，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，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，停在了半空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，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！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
    旋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
    “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，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！！

    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，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，震得他站立不稳，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，飞翩发出一声惨呼，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，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，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

    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，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！

    妙风没有回答，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
    “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，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
    暮色深浓，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，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，忽然有些恍惚：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？是一个人自斟自饮，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？。

    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，已经完全失明了。！

    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，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，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，示意同伴警惕：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，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冷笑：“来人，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！”。

    难道，薛紫夜的师傅，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，竟是隐居此处？。

    ““这样的话，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，声音却一转，淡然道，“瞳，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，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！

    他想说什么，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：“嘘……你看。”。

    血流满了剑锋，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，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，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。

    “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？”擦干净了剑，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，对着霍展白冷笑，“答应我一个条件，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必，”妙风还是微笑着，“护卫教王多年，已然习惯了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

    “咦？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，身段袅娜，容颜秀美。

    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
    对不起什么呢？是他一直欠她人情啊。。

    “无法遗忘，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
    他们之间，势如水火。！

    “星圣女娑罗在狂奔，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
    大光明宫？！。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！

    “沫儿！沫儿！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，飞奔了过来，“你要去哪里？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，紧紧拉住了他的手：“别出去！那些人要害你，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