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!”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像他这样的杀手,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,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,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,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,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!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!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旋那样的关系,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,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,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,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,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“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!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“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!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“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。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!
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。
“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这个世间,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?。
“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!
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。
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。
“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对于杀戮,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,偏偏因为她的出现,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……
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“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她看着他转过头,忽然间淡淡开口:“真愚蠢啊,那个女人,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,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,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!
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……”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!
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