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
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”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
“还是这群宝贝好,”教王回过手,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,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,满意地微笑:“瞳,只要忠于我,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。”!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
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
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。
“沐春风?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!!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。
旋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?。
“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!
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!
出谷容易,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,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!
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““是吗?”瞳忽然开口了,语气冷然,“我的病很难治?”。
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。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!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“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“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,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!!
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。
“这一来,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,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,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……
“呵……阿红?”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,手指动了一动,缓缓睁开眼,“我这是怎么了?别哭,别哭……没事的……我看书看得太久,居然睡着了吗?”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。
“最终,她醉了,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。
“好了!”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,此刻不由大喜。!
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……”
“永不相逢!。
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。
那个火球,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!难道他们一离开,那个车夫就出事了?!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