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一惊,转头望向门外——雪已经停了,外面月光很亮,湖上升腾着白雾,宛如一面明亮的镜子。而紫衣的女子正伏在冰上,静静望着湖下。她身旁已经站了一个红衫侍女,赫然是从冬之苑被惊动后赶过来的霜红,正在向她禀告着什么。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从洞口看出去,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。。
“——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,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。是她?!”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。
自己……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?!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
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在这种游戏继续到二十五次的时候,霍展白终于觉得无趣。。
“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!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旋“没事,让他进来吧。”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,绿衣美人拉开了门,亭亭而立,“妈妈,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。”。
“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!
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!
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,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——这一次八骏全出,只为截杀从药师谷返回的妙风,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,几日内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。
“血封?瞳一震:这种手法是用来封住真气流转的,难道自己……!
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。
“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,颓然坐倒,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,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,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,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。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。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!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。
“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“等下看诊之时,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,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,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,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,风。”。
“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!
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。
“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。
他转身,伸掌,轻击身后的冷杉。……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
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,此刻中了剧毒,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,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,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!
“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……”
“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
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。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,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,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,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,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!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