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
八年来,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,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然而,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,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,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,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”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
唯有,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,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
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,不要说握刀,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。
他悚然惊起,脸色苍白,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,还在脑海里回响,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!
“妙风使!”僵持中,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,看着归来的人,声音欣喜而急切,单膝跪倒,“您可算回来了!快快快,教王吩咐,如果您一返回,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!”。
旋外面的雪在飘,房子阴暗而冰冷,手足被钉在墙上的铁索紧锁,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。。
““别动他!”然而耳边风声一动,那个懒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侧,一把推开使女,眼神冷肃,闪电般地弯腰将手指搭在对方颈部。!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!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
“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,如意料之中一样,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。!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“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!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“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,免得心怀内疚。。
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。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……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
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
“追!”徐重华一声低叱,带头飞掠了出去,几个起落消失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“不……不!”那个少年忽然疯狂地推开了他,执拗地沿着冰河追了上去,不过片刻,离那一对少年男女已然只有三丈。然而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奔逃,双手紧握,沿着冰河逃离。。
“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“原来是为了女人啊!可是,好像最后老阁主也没把位置传给那个姓徐的呀?”!
“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……”
“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!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