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

    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，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，点了点头：“真乃神医！”

    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，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，如今又是如何？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，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。

    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，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，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，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：“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，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看了霍展白片刻，瞳猛然大笑起来，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，“你们可以走了！”！”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坐在黑暗里，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，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。过了整整一天，他的声音已经嘶哑，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
    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，秀丽的眉梢扬起，“医者不自医，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，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？起轿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！

    他还来不及验证自己的任督二脉之间是否有异，耳边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破空声！。

    旋那是星圣女娑罗——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蹙眉：“我不明白。”！

    自己的来历？难道是说……！

    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开始吧。”！

    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，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，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，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，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，平生杀戮无数，暮年幡然悔悟，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，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，在此谷中结庐而居，悬壶济世。。

    “抬起头，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，居中的玉座上，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，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，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，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？”看到来人，瞳低低脱口惊呼，“又是你？”。

    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！

    不过，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……毕竟那一夜，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，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，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
    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，竟是女子口声，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，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。！

    他是那样贪生怕死，为了获得自由，为了保全自己，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，被逼着拿起了剑，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，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，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，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
    瞳急促地呼吸着，整个人忽然“砰”的一声向后倒去，在黑暗里一动不动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，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
    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，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，拍开了那一瓮藏酒，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，直至酩酊。……

    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，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，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，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，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，胭脂奴就把他撇下，“你自己吃罢，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！”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

    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，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
    也只有这样，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呵，”廖青染看着他，也笑了，“你如果去了，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
    “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
    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？！！

    “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，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，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，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？。

    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
    每次下雪的时候，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，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，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！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