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，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
    妙风看了她许久，缓缓躬身：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，墨魂剑下垂指地，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。

    那一次之后，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
    “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！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，抬起了手，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，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，“为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！

    很多时候，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，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，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薛紫夜脱口惊呼，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

    他低声冷笑，手腕一震，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，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。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，在冰上奕奕生辉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“别理他！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，脱口怒斥，“我们武功已废，救回去也是——”！

    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
    旋“小姐……小姐！”绿儿绞着手，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，激动不已地喃喃道，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！你不如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！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！

    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，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，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，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，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
    “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喀喀……抬回谷里，冬之馆。”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，轻声吩咐道。。

    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，捂住了自己的心口——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，全身筋脉走岔，剧痛无比，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。！

    “我们弃了马车，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，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，将手炉拢入袖中，对妙风颔首，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，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，若坐骑力竭，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，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恭声：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
    短短的刹那，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：恩人变成了仇人，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
    “大光明宫教王麾下，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，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，唯独妙风最是神秘，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，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，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，至死难忘。。

    “那些混账大人说你的眼睛会杀人，可为什么我看了就没事？”那双眼睛含着泪，盈盈欲泣，“你是为了我被关进来的——我和雪怀说过了，如果、如果他们真挖了你的眼睛，我们就一人挖一只给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
    瞳倒在雪地上，剧烈地喘息，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，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。妙水伞尖连点，封住了他八处大穴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叫了半天，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：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？咦？”

    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

    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，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！。

    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八骏全灭，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！。

    “只是睡了一觉，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！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，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
    秋水……秋水，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，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？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，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，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！

    那个女人，其实是恨他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