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，这一次，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！”僵持中，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，看着归来的人，声音欣喜而急切，单膝跪倒，“您可算回来了！快快快，教王吩咐，如果您一返回，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！”

    “太晚了吗？”霍展白喃喃道，双手渐渐颤抖，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，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，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，却不知，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天的景象，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！”

    “可算是回来了呀，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，美目流转，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！

    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，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

    “饿吗？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，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，接到手里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风大了，回去罢。”他看了看越下越密的雪，将身上的长衣解下，覆上她单薄的肩膀，“听说今天你昏倒了……不要半夜站在风雪里。”！

    “那么，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，“那之前，她还有用。”。

    旋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！

    西去的鼎剑阁七剑，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。！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

    “他侧头，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，微笑道：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，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，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，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：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！

    黑暗的房间里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，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
    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。

    “快回房里去！”他脱口惊呼，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谁要再进谷？”瞳却冷冷笑了，“我走了——”！

    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，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，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，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，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。

    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，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，带着敬佩。。

    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！

    他的四肢还在抽动，但无论如何，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，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，无法挪动；脚，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，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，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，转头看着霍展白：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，瞳是她的弟弟，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，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，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，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：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，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。

    他，是一名双面间谍？！……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

    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

    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，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。

    “展白！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，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，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，“展白，别走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，忽然笑了一笑，轻声：“好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
    “瞳叛乱？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，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！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，用来毒杀教王的！！

    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，看着廖青染，口吃道，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个世间，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？。

    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
    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！

    他解开霜红的穴，她立刻便去查看地上昏迷的病人，请求他帮忙将瞳扶回秋之苑。他没有拒绝，只是在俯身的刹那封住了瞳的八处大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