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还没记起来吗?你叫明介,是雪怀的朋友,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。”顿了顿,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,轻声道,“你六岁就认识我了……那时候……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——你不记得了吗?”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,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,漠然地回答,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,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,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。
“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!”
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
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,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!
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
——是的。那个少年,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,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。所以,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。
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!。
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旋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“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!
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!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。
“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!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,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
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,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,凝视着。。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
“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唉。”霍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。……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
永不相逢!。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。
“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。
“难道,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?。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!
“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,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——那是来饱餐的野狼。他吓……”
““求求你,放过重华,放过我们吧!”在他远行前,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。。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!
不错,沫儿的病已然不能耽误,无论如何要在期限内赶回去!而这边,龙血珠既然已入了药炉,魔教自然也没了目标,瞳此刻还被封着气海,应该不会再出大岔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