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!”
“谷主,谷主!快别想了。”一个紫金手炉及时地塞了过来,薛紫夜得了宝一样将那只手炉抱在怀里,不敢放开片刻。。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!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
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薛谷主,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,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,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。
“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!
这一次醒转,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,身上盖着三重被子,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,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,有人在吹笛。。
旋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,针一样的尖锐。。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!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
“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!
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“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。
“老顽固……”瞳低低骂了一句,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眸,踏近了一步,紧盯。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“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。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“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!
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。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……
“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。”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,一字字控诉,“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!”
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
她走到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身侧,弯腰抬起他的下颌。对方脸上在流血,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——她的脸色霍地变了,捏紧了那片碎片。这个人……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寻常。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“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……”
““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?”薛紫夜愤然而笑,冷嘲道,“明介还在你们手里,我怎么敢啊,妙风使!”。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血封!还不行。现在还不行……还得等机会。!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