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
“快回房里去!”他脱口惊呼,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
他苦笑着,刚想开口说什么,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,重新沉默。。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“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!”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,仗着酒劲,他也没有再隐瞒。!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
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!
大惊之下,瞳运起内息,想强行冲破穴道,然而重伤如此,又怎能奏效?瞳一遍又一遍地用内息冲击着穴道,却无法移动丝毫。。
旋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。
“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!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!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
“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!
是幻觉?。
“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!
“那件事情,已经做完了吗?”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,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,喃喃道,“你上次说,这次如果成功,那么所有一切,都会结束了。”。
“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。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“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!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最终,他孤身返回中原,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,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。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金针一取出,无数凌乱的片断,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,将他瞬间包围。……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“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“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!
“奇怪,去了哪里呢?……”
“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