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算是回来了呀，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，美目流转，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

    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，妖媚神秘，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，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——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
    妙风没有说话，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，脸色苍白，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！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，便膝行告退。！”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，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
    笛声是奇异的，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，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。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，发出深深的叹息；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，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。欢跃而又忧伤，热烈而又神秘，仿佛水火交融，一起盛开。！

    如果那时候动手，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！只可惜，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

    “年轻时拼得太狠，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，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，拜月教也不再挑衅，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，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
    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，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
    “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！

    “还是这群宝贝好，”教王回过手，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，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，满意地微笑：“瞳，只要忠于我，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。

    “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，忽转严肃，隐隐透出杀气。！

    “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，”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，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，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，眉头微微蹙起，“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。以后再不小心，瘫了别找我——这不是开玩笑。”

    “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，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入了脑里。！

    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，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，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，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，另一只手一松，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在他抬头的瞬间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
    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，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伸臂撑住他，脱口惊呼：“妙风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
    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，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，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，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，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
    “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！

    “你认识瞳吗？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“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，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，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，叹了口气，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，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
    对于医者而言，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

    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，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。

    愚蠢！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，不惜抛妻弃子，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？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，什么除魔卫道，他要的，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，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！。

    “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
    “从此后，更得重用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：这些年，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，以为她遭到胁迫，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
    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，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？。

    妙风跟在她后面，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！

    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