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
“他妈的,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,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,心有不甘,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!”。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“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!”
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。
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!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
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!
他想追上去,却无法动弹,身体仿佛被钉住了。。
旋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,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,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,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!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
“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!
“婢子不敢。”霜红淡淡回答,欠身,“谷主吩咐过了,谷里所有的丫头,都不许看公子的眼睛。”。
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,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。。
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,皱眉摇了摇头。!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“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!
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。
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……
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,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
绿儿她们已经被打发去了秋之苑,馆里其他丫头都睡下了,她没有惊动,就自己一个人
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。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!
“看来,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。……”
“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。
他挽起了帘子,微微躬身,看着她坐了进去,眼角瞥处,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,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——原来,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,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。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