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

    她醒转，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，张了张口，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，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，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，急切地说：“薛谷主，你好一些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今日有客了吗？”他顿住了脚。。

    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，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
    “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，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，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，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。！”

    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，低头望着瞳的足尖，“明日一早，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，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
    因为，只要他一还手，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！！

    妙水凝视着她，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：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？”

    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

    风大，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，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
    “啊！”她一眼望过去，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。

    “妙水一惊，堪堪回头，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！！

    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，但是一念及此，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。

    旋——四面冰川上，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！。

    ““起来！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，来不及睁开眼睛，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！！

    她奔到了玉座前，气息甫平，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，平平举起了右手，示意。！

    妙风下意识地抬头，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，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，荒凉如死。

    “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！

    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
    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，平安落地。只觉得背心一麻，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。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脱口大呼，撩开帘子，“快住手！”！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他说，低头望着她笑了笑，“等沫儿好了，我请你来临安玩，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，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，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，忽然勒转马头，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：“喂，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住手！”在他大笑的瞬间，教王闪电般地探出了手，捏住他的下颌，手狠狠击向他胃部。！

    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，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，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，虽只短短一瞬，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
    奔得太急，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，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。

    “所有人都死了，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！。

    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，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，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，渺小如蝼蚁。……

    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，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，教王冷然道，“会怎样？”

    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，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？

    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
    ““真厉害，”虽然见过几次了，她还是忍不住惊叹，“你养的什么鸟啊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好好休息，明日一早，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。

    她隐隐觉得恐惧，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，退开一步。！

    “雪瞬间纷飞，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不可能！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，忽地大叫，“不可能！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，才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”她从袖中摸出了那颗龙血珠，却不知如何措辞，“其实，我一直想对你说：沫儿的那种病，我……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！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