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，雪鹞跳了一跳，黑豆似的眼睛一转，露出垂涎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所有人都勒马，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，齐齐跳下马背。。

    她愣住，半晌才伸过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，喃喃道：“你……应该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了，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？我救你，自然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，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滚开！让我自己来！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，一把将他推开，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！”

    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，各门派实力削弱，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，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拉下了脸，看也不看他一眼，哼了一声掉头就走：“去秋之苑！”！

    八年来，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，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，拯救他；那么这最后的一夜，就让他来陪伴她吧！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她大吃一惊，“站住！”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
    “对一般人来说，龙血珠毫无用处，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，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。《博古志》上记载，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，辅以术法修行，便能窥得天道；但若见血，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，可谓万年难求。！

    一夜的急奔后，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，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，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，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，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。

    旋说到这里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，妙风停住了口，歉意地看着薛紫夜：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！

    看衣饰，那、那应该是——！

    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

    ““你叫她姐姐是吗？我让你回来，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！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“怎么？”瞳抬眼，眼神凌厉。。

    第二日，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
    她医称国手，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！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“他霍然掠起！。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
    “雪怀死在瞬间，犹自能面带微笑；而明介，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！

    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——。

    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只是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他追向那个少年，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。。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暗自一惊，连忙将心神收束，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，沉默了片刻，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

    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蹙起了眉头，蓦然抽回了手。。

    “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，“八年来，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？”。

    “她这样的人，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。

    入夜时分，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，却听到窗外一声响，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，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，抖抖羽毛，松开满身的雪，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！

    “像他这样的杀手，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，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，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，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，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，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再也不容情，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，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，无论在哪一方面，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，让他如何不恨？。

    如今大仇已报，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，她还有什么牵挂呢？。

    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，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！

    ——再过三日，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