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
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
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!”顿了许久,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,脸色渐渐苍白,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,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。
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。
“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!”
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。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!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“话音未落,只听那只杯子“啪”的一声掉到雪地里,雪鹞醉醺醺地摇晃了几下,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,快落下架子时右脚及时地抓了一下,就如一只西洋自鸣钟一样打起了摆子。!
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。
旋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,踉跄后退,猛然喷出一口血,跌入玉座。。
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!
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!
霍展白一得手,心念电转之间,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!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,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
“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!
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“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
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。
“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“喂,你说,那个女人最近抽什么风啊?”他对架子上的雪鹞说话,“你知不知道?替我去看看究竟吧!”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“门关上了,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,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,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,故有此一劝。可是,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,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?。
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,你回来了吗?”半晌,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,震动九霄,“快进来!”……
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
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。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“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!
“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……”
“秋水音听闻丈夫噩耗而早产,从此缠绵病榻,对他深恨入骨。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