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沉默地想着，听到背后有响动。

    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

    他悄无声息地跃下了床，开始翻检这一间病室。不需要拉开帘子，也不需要点灯，他在黑暗中如豹子一样敏捷，不出一刻钟就在屏风后的紫檀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佩剑。剑名沥血，斩杀过无数诸侯豪杰的头颅，在黑暗里隐隐浮出黯淡的血光来。。

    “我们弃了马车，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，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，将手炉拢入袖中，对妙风颔首，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，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，若坐骑力竭，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，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哈哈哈，”霍展白一怔之后，复又大笑起来，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，朗声回答，“这样，也好！”！”

    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。

    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，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，仔细地辨认着。！

    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
    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，一片一片地浮现：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，眼神严肃，“事情不大对。”。

    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。

    “这个女子，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？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，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！

    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哦，秋之苑还有病人吗？”他看似随意地套话。。

    ““啪嗒！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，断为两截。！

    八年了，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，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，执手相望，却终至无言。！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，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，极力伸出手，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，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，重新昏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在那一瞬间，妙风霍然转身！。

    “话音未落，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
    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，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，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，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。

    山阴的积雪里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，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，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，也终于是死了……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，他怔怔想了半晌，忽然觉得心惊，霍然站起。。

    “夏之园里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，蹙起了眉头。！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！”忽然间，外面一阵慌乱，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，一路摇手。。

    “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，他无法回答，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。。

    圣火令？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……

    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，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，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，两个人乍合又分。

    十二年后，在荒原雪夜之下，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
    薛紫夜在夜中坐起，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
    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，“看来这几年，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手指触摸到的，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！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多年的奔走，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！

    他沉默下去，不再反抗，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，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