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!”
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
不惜一切,我也一定要追索出当年的真相,替摩迦全族的人复仇!。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
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。
旋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,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,拍了拍它的翅膀,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:“去吧。”。
“还有毒素发作吧?很奇怪是不是?你一直是号称百毒不侵的,怎么会着了道儿呢?”!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!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“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!
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
“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刺痛只是一瞬,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!!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“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!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“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。
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……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
雪花片片落到脸上,天地苍莽,一片雪白。极远处,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,不停地咳嗽着,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?自从流落到药师谷,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?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,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
“那就是昆仑?如此雄浑险峻,飞鸟难上,伫立在西域的尽头,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!
“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……”
“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她晃着杯里的酒,望着映照出的自己的眼睛:“那时候,真羡慕在江湖草野的墨家呢。”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!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