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!”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。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!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
“这样又看又摸,如果我是女人,你不负责我就去死。”霍展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,涎着脸凑过来,“怎么样啊,反正我还欠你几十万诊金,不如以身抵债?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,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。”。
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,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:瞳。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旋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“她的体温还是很低,脸色越发苍白,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,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,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,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,气息逐渐微弱。!
而可怕的是,中这种毒的人,将会有一个逐步腐蚀入骨的缓慢死亡。!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
“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!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“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。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
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,继而欣喜若狂——不错!这种心法,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!!
“哦……”霍展白松了口气,退了一步将剑撤去,却不敢松懈。。
“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。
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,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,另一只手一松,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。
“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!
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。
“小姐,早就备好了!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。
“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……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!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……”
“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已经是第几天了?!
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,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,沉默了片刻,开口: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,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,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。